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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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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顽石   发布时间:2017/1/1 9:50:07 点击:3597
  中国的一种优良传统一直保留了下来,就是健忘。如果是选择性健忘,在某些时候,是利于和谐的、发展的,而失忆性健忘,对于国民,则是灾难性的。历史通过实践已经证明,“人治”是一种对社会的发展、对生产力的解放、对百姓生活水平的改善等等最失败的国家治理方式。但是,部分中国人,患上了失忆性健忘症,吃饱了馒头坚持宣称全国人民普遍吃不饱窝窝头时期才是理想的国家状态。“不患寡而患不均”是这种失忆性健忘症的病因,如同小时候家里养的几只羊,只要听到群羊在叫,那不用问,肯定是其中一只羊蹿出了羊圈。等你把那只在外面多吃了几口草的羊关进圈里时,群羊暂时安静下来,接着又开始为争夺圈里的草顶来斗去。
  人治社会下,支配国家命运的不是历史的车轮,而是领导人的个人思维。并不能说某个时期领导人的想法是希望自己的子民受苦受难,只是对社会发展规律的理解、认识等不足,错误的以为和认为,把社会发展的道路偏离了它的正确方向,本该向前走却开了倒车。于是,一些错误的理论和号召,左右了人民的行为,为后世埋下了非常难以解决和弥补的甚至是灾难性的问题和难题。
  比如说号召人民多生多育,那时候好说“人多力量大”,“锅里多扔一把米就把孩子养大了”。人多力量是大,但是,锅里多扔一把米就真能把孩子养大?当时北大马寅初校长提出反对意见,被批斗,其中的罪状就是说的话“太荤”——说什么“农村家庭孩子生的多的缘故是农村没有电灯”。
  话虽糙,理不糙。近二十年前,当朋友们晚上聚在一起聊的还是学校那会儿调皮捣蛋事情的时候,可能大都市的同龄人,谈论最多的是哪里有如何如何的商机。一次晚上住在了孙家沟某村,十八九的孩子,聚在一起讲的居然还是鬼故事。这时再想起马先生的言论,真正不是哗众取宠,而是一针见血,切中要害——环境,很重要。
  环境造就人的生活习惯和风俗,比如东北的二人转。因为东北的冬季天寒地冻而且时间较长,人们闲来无事就是聚在一块喝酒打闹说说张家长李家短有影没影的荤段子,久而久之,从中就有部分具有表演天赋的张三李四脱颖而出,进而专业搞笑逗乐,产生了二人转娱乐体系。东北的二人转只可能产生于东北,而不可能发源于江浙海南,和风熙日,老百姓忙着打渔织布作生意,哪有工夫围在一起听你的打诨逗趣。当然,并不是说南方没有娱乐,如南方淡雅的评弹可作背景音乐不影响你的聊天谈合同,而完全不似东北的二人转以演员为中心。
  锅里多下一把米养不大孩子,孩子多了,单量累加的话力量是大。但是,在诸多方面限制未解放生产力的情况下,仅仅是人多,并发挥不出大的力量,甚至人多,成为了负担,成为家庭致穷的一个原因。
  传说解放前农村贫困农民家生孩子,先把炕席掀起来,在炕上铺一层黄土,烧热了,产妇在上面分娩。炕席都是家里珍贵的物资,生孩子都怕把它给弄脏了,可见当时老百姓的生活条件有多艰难。解放后可能有所改善,但,前几年西部山区还有部分孩子上不起学,所以,解放初期,应该说在中国某些区域,这种情况还是有的。
  张孝忠婆娘生下第八个孩子后,决定把孩子送人了。
  孩子是个女孩,生下来哭个不止,张孝忠好玩牌,干脆给新生的老八取名“八万”,排行老八,哭时撇着嘴,“八万”——神形兼备。“八万”身上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张家在村里也算是大户,但这几年张孝忠的牌玩的越来越大,输多赢少,养不起了,送人吧。
  邻村韩大兄弟三人,下有韩二、韩三。村里人的称谓有些古怪,可能是和韩家其他旁支兄弟排了序,韩大村里人称韩三爷,顺排韩二、韩三为四爷、五爷。村里人称呼为爷,与京都的“爷”谓有区别,大地方,那是尊称,小村落,就是一个符号,代表的不是地位的高上而背后隐喻的是这家祖上的不景气。同辈人,人家家业兴旺,16岁就娶妻生子了,你家财薄底子浅,26才有人说媒,两代下来,同龄小孩就差了一辈。看着面子上叫你家小孩“小叔”风光,回家人家嚼白面馍,你家“小叔”啃窝窝头。村落大了,年代久远了,辈份乱的排不下来了,于是老爷子喊你“三爷”的时候,可能他家小子和你家小子就以哥们互称了。
  韩三爷的婆娘生过一男一女,可怜都未出月子夭折了。数多年了,韩三爷小舅子两儿子都满街跑了,韩三爷婆娘的肚子如同破了洞的气球,再也鼓不起来了。年初韩三爷小舅子婆娘生下个闺女没养活,算命罗先生说他没有闺女命。这边张孝忠婆娘要往出送孩子,那边韩三爷小舅子婆娘空着怀,于是经人牵线,韩三爷把“八万”抱了过来,交由韩三爷小舅子婆娘给寄养着。
  现在养个孩子是个宝,那会儿哪家也是三四个,根本不当会儿事——关键还是穷,没有当会儿事的经济条件。现在尿不湿、纸尿裤一大堆,那会儿,就是一“渗子”。
  “渗子”这两字不知道对否,姑且按音取字。长方形大蓝布袋,里面放上荞麦皮之类的东西。用蓝布,取“拦”意,“留在家”,怕“跑”了。农家都忙,把孩子往“渗子”上一放,孩子就“陷”在了中间。尿,渗到了“渗子”里,尿多了,翻个个,天气好的时候,晒一晒。拉了呢,用刮屎板一刮,翻一个,这面接着躺。孩子哭了,拉一拉、推一推,习惯了也就睡着了。
  刚才咱们说过了,这“八万”本身就爱哭,韩三爷小舅子婆娘就是个大大咧咧,打起呼来能把自己吵醒,翻身骂一句又睡去的人。那“八万”这小身板,可就经不住熬了。
  一天傍晚,韩三爷小舅子把“八万”送回来了,带着哭腔说:“姐,人们都说我没有闺女的命,我连给姐养闺女的命也没有。孩子送回来吧,再让养,我怕给养失了”。韩三爷留小舅子再坐会儿,小舅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八万”是送回来了,送回的“八万”身上这儿一道,那儿一片,不是划伤口就是溃疡面。韩三爷婆娘叹口气,“唉,这是渗子上的布划的,尿的、拉的不洗,光拿板子刮一刮,都硬成刀背了。这小皮肤,哪经得起啊”。
  邻家听到“八万”哭声,来瞧一眼,说,“三奶奶,这都脱相了,养不活了。让我三爷拿筐把这丢老榆树那边的大渠里吧,别落的家里”。三奶奶瞧了一眼韩三爷,三爷喃喃地说:“我不去,这还没死就把人丢了,让人娘家知道咱还有脸吗。”三奶奶不再说话,开始准备米汤,从村里借点羊奶。
  说也怪,“八万”这小玩意跟真懂事似的,竟然不再哭闹了,甚至开始对人笑,不管是常来家里的还是第一次来的,见人就笑。三奶奶笑着说,“这小东西,鬼的很”。
  过年的时候,三奶奶回娘家看亲戚,兄弟的邻居见着三奶奶,叹声道:“唉,孩子可怜啊,半夜半夜的哭。有时候听不下去了,你二哥跑过去抱过来哄一哄,第二天六儿婆娘说睡的死,居然不知道你二哥过去过。我说你俩口子可真实,哪天被偷了都不知道。六儿婆娘说,没的偷,那俩崽子谁想偷谁就偷,反正养着也费劲,哈哈哈”。三奶奶未言声,邻居见三奶奶不言语,收住笑声,换回一脸悲戚说:“老五儿,算了,养不住就养不住,再抱一个吧。这年头,往出送孩子的多了去了,有想法,我让我家二兰子从她们村给抱一个,那儿的孩子不娇惯,好养活”。三奶奶说:“八儿好的很,现在白白胖胖的。可地感激你和我二哥的照料了,不然的话,我连八儿的面儿见不到孩就没了”。邻居惊诧道:“真的?那我和你二哥也算是作了件善事!我说呢,你二哥和队里那三个车倌去拉煤,擦黑的时候在大道沟不知道牲口看见啥了,四个车,三个都惊了,就你二哥赶的车没事。我说观音菩萨保佑呢,还是地作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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